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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痛打恶少被惩跪 有人要当李自成 林阿生太不自量力，他哪里是成平的对手。 成平身体壮实，喜欢运动，吊单杠、撑双杠、举杠铃什么的，力气比一般人大。虽然脾气倔，却非鲁莽之人。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一旦发作起来，连哥哥成宝也自叹不如。你凶，他比你更凶。 他早就看不惯林阿生的作派，很想教训教训他。这不，他送上门来了。 成平一闪，躲过他的拳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拳还击，打得他鼻子流血。再一脚踢在他的肚子上，林阿生打了个趔趄，摇摇晃晃朝后退。成平冲上去拦腰抱住他，飞快地转圈圈，再狠狠地扔在地上。 “啊，救命啊、救命啊！” 林阿生摔了个狗啃泥，额头鼓起肿块，嘴里流血，大声哭喊。 有人报告凌老师，凌老师慌忙赶到现场：“成平，放开、放开！” 成平不理会，一脚踩住林阿生的胸脯，喝道：“你个流氓、恶霸，皮痒痒了，老子今天收拾收拾你。说，还敢欺负人吗？！” 说着，拳头砸向他的脑袋。 “不敢了、不敢了，保证不敢了。你是大爷，你狠，以后都听你的、都听你的。” 林阿生一反常态，猴脸抽搐，双手抱头，不住地求饶。 “再敢欺负人，我见一次揍一次，滚！” “哦哦哦，我滚、我滚。” 林小二闻讯而来，目睹这一幕，大吃一惊，额上青筋暴突，金鱼眼红红的，对成平吼道： “为甚尼打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无法无天！” 成平上前一步，理直气壮：“问问你的宝贝儿子，是谁先动的手。林阿生总是欺负人，大家都晓得，你不晓得？” 他撇撇嘴：“有人养没人管，野种，嗤！” “你、你、你……” 林小二张口结舌，气得浑身颤抖。若不是碍于身份，他一定不会放过他。再说，成平虽小，却很强悍，如果交手，他未必沾到多少便宜。 “小赤佬，头上长角了，”他咬牙切齿：“等着瞧，不信没人治不了你！” “老瘪三、小瘪三，都是臭瘪三，”成平双手叉腰，凛凛然：“我等着，看你有甚尼办法！” 林小二呼呼地喘着粗气，胸脯一鼓一鼓，说不出话。 凌老师拽住成平，批评：“你太冲动了，不考虑后果，我怎么关照你的？” “我不冲动，后果会好吗？”成平反问：“我觉得你很怕他，为什么呀？你还是个大人呢。” 凌老师脸一红，无言以对。 林小二神情复杂地瞟了瞟凌老师，骂骂咧咧地架着林阿生走了。 林阿生吃了大亏丢了面子，很不甘心，寻思报复，可自己不是成平的对手。咋办？明的不行就来暗的，找机会，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 机会来了。 夜阑人静，林阿生被尿憋醒了，向门边的便桶走去。经过成平的铺位，见他睡得很沉，枕头边放着他的蓝卡其衣服。林阿生眨巴眨巴金鱼眼，脑子一转，抓起衣服，蹑手蹑脚地捱到便桶，扔了下去。 不巧的是，这一幕被噩梦惊醒的另一头的厉文看见了。 厉文个子高高的，瘦瘦的，文静、寡言，处事慎密，从不惹祸，一旦开口，绝无废话；富有正义感，属于外柔内刚的类型。 成平欣赏他，信任他。他也喜欢成平不畏强暴的精神和魄力。惺惺相惜，两人成了好朋友。 早上起床，成平不见衣服，嚷道：“谁拿了我的衣服，谁拿了我的衣服？” 无人应答。 成平四下张望，厉文朝便桶呶呶嘴。成平过去一看，衣服浸在便桶里，大怒： “哪个畜生做的好事？有种的站出来！” 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除了林阿生，还能有谁，但这需要证实。 他将目光移向厉文，厉文朝林阿生呶呶嘴。果然是他！这个林阿生，树敌太多，关键时刻，只有被人出卖的份。 林阿生做贼心虚，没等成平过来，赶紧溜了出去。成平也不去追他，夹起他的被子，三步两步到便桶，扔了下去，再用墙角的木棍在被子上摁了摁。 林阿生哑巴吃黄连，私下里向他爹林小二诉苦。林小二安慰他： “忍一忍，我会叫他好看的。” 几天后，李开顺来看望成平。林小二趁机告状，他知道李开顺家教很严，不会轻易饶了成平。 林小二想得没错。 听他一说，李开顺勃然大怒：“这还得了，翻了天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一定给你个交代。” 时值中午，饭厅里都是就餐的人。众目睽睽之下，当着林小二的面，李开顺揪住成平的耳朵，厉声呵斥，喝令他跪下道歉。成平昂首挺胸： “我没错，我不跪，该跪的是林阿生。他一直欺负人，大家晓得的！” “浪妈妈的，你还敢顶嘴，给我跪下！” 李开顺气不打一处来，抬脚踢他的腿窝。他跌倒，爬起。又踢，跌倒，爬起。如此几回，他就是不跪。凌老师过来劝李开顺： “算了算了，慢慢来，我们一起教育他，他会改正的。” 李开顺恨恨地：“小怂，我怎么生了这么个犟种！” 林小二见状，悻悻离去，心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着瞧！ 未到十年，林小二不但报不了仇，还挨了成平一顿暴揍，这是后话。 与李开顺和林小二不同，凌老师倒很器重成平，觉得他仗义，敢作敢为有担当，除了冲动。她担心，林小二会不会对他下黑手？ 不久，“四清”运动开始，林小二被查办而离开学校，凌老师才松了口气。 一年后，船民子弟小学解散前夕，凌老师监控期满，要回海东市区，去另一所小学任教。 临行之际，凌老师在寝室里拉小提琴。 那悠长、哀婉的琴声，吸引了全校师生，大家静静地在外面聆听。成平不知道是什么曲子，只觉得与沂蒙山小调啥的不一样，充满了忧伤和不舍。 一会儿，凌老师出来了，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辨。同学们齐齐叫道： “凌老师好！” 深深地鞠了一躬。 凌老师背着蓝布包，放下棕色行李箱，与同事和学生们一一握手道别： “再见！” “再见！” “后会有期！” 她轻轻抚摸晁晓丽的头：“孩子，好好读书，将来考上高中，考上大学，有个好前途。” 晁晓丽是孤儿，凌老师很在乎她。 “嗯，我听老师的，”晁晓丽拖着哭腔。 她拉起汤慎和的手：“听老师的话，不要动不动就哭。男孩子要坚强，啊？” 汤慎和含着眼泪，点头：“我、我不哭，保、保证不哭。” 汤慎和憨厚寡言，长相可人，就是说话有点结巴，到老也未改变。 她来到成平面前，微笑：“老师欣赏你的勇敢，不赞成你的冲动。记住，冲动是魔鬼，会害了你。” 成平抬起头：“记住了，老师，我一定改。” 改，说说而已，合了江山易改禀性难移的老话。因为冲动，成平吃了不少苦头，终其一生。 凌老师嘱咐这个嘱咐那个，要走了。孩子们一拥而上，把她团团围住： “老师，我们舍不得你，舍不得你啊！” 哭声一片。 凌老师眼睛一红，流泪：“我也舍不得你们，相信老师的话，我们会再见面的。老师希望你们不管到哪个学校，都要认真读书，做个有用之才，记住了吗？” “记住了、记住了。” 毛老师上前，握住她的手，伤感地说：“凌老师，我们送送你吧。同事一场，朝夕相处，突然分手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凌老师抱住她，哽咽着：“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免了。这段日子，谢谢你的呵护。没有你，真不知会怎样。你的恩德，我不会忘记的。保重！” “客气了，你也保重！”毛老师拍拍她的后背。 凌老师松开她，转过身，朝大家挥挥手：“再见，各位老师。再见，孩子们！” “再见，凌老师，再见！” 凌老师提起行李箱，走了，抹着眼泪，一步三回头。 同学们鞠躬再鞠躬，直至凌老师消失在街的尽头。 望着凌老师渐去渐远的背影，回忆凌老师的种种好处，成平对自己说，将来一定要好好报答她。 自古红颜多薄命，这句话同样适用于凌老师。凌老师的人生之路极为坎坷。到他们再见面的那一天，她已经坠入万丈深渊。 船民子弟小学解散后，成平就读于县城的四方镇小学。 他去看望姐姐成娣。成娣很高兴，问这问那，给他做他爱吃的鸡蛋面疙瘩。 成平问：“何红呢？” “去她爸爸那里玩了。” 此时的成娣，已经是县委常委，几个月前转任宣传部部长。 细心的成平察觉，姐姐的笑容后面似乎隐藏着一丝忧郁，便问：“姐姐，你有心事？” “没有啊，你个小鬼头，想到哪块去了。快吃，要凉了。” 成娣嘴上这么说，心里不得不承认，成平的话是对的，她确实有心事，而且还不小。她轻轻叹了口气，陷入沉思。 上个月初，新上任的县长董德民对她说，常务副县长江明观的老婆汪翠花想到宣传部工作，请她通融通融： “你们宣传部不是缺人吗？汪翠花可以考虑考虑。她写的文章我看过，不错，适合在宣传部工作。” 成娣回答：“只要符合条件，可以考虑。” 经过调查，汪翠花根本不符合条件。 解放前，汪翠花是国民党军官的姨太太。这倒罢了，当姨太太可能被逼的。关键是她加入过反动组织三青团，骨干，属于政治上的大忌，万万不能允许的。 江明观亲自向她解释：“汪翠花是我党的卧底，曾经提供过不少情报。” 江明观，西装头，戴着副咖啡色边框的眼镜，高个子，清癯，温文儒雅，风度翩翩。 成娣问：“有证据吗？” 江明观扶了扶眼镜：“有，她是我发展的，我是她的上级，我可以证明。” “那不行，组织上有规定，夫妻之间不能互相证明，”成娣一口拒绝。 “不好商量？” “原则问题，没得商量。” 江明观拉长瘦削的脸，一声不吭地走了。他想，我的资格比你老，怎么着也得给我几分面子。你倒好，举手之劳的小事这么顶真，明摆着跟我过不去，那以后走着瞧。 难怪江明观生气，他对党的贡献远在成娣之上。 解放前，他潜伏在海东市国民党党部，担任监察委员，负责搜集情报。 为了更好地开展工作，扩大情报来源，他利用参加舞会的机会，主动接近国民党驻军缪师长的四姨太、三青团行动科科长汪翠花。他口吐莲花，巧舌如簧，很快俘获汪翠花的芳心，跟他上了床。 坠落爱河的女人弱智，汪翠花也不例外，后来还被江明观策反。 在汪翠花的配合下，他得到了不少有价值的情报。最让他引以为傲的是，解放海东市的过程中，邮电大楼歼灭战，他的情报起到关键作用。 解放大军攻入市区，在邮电大楼前受阻。敌人居高临下，疯狂扫射，我方伤亡好几个战士。 怎么办？要扭转战局，需大炮轰击。但是上级有令，为了保护海东这座国际大都市，不准动用重武器，这可难煞指挥员。 一筹莫展之际，汪翠花拿来了邮电大楼结构图。图上显示，大楼下面有条暗道通到外头。指挥员大喜，命令部队潜入暗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结果，大楼里的敌军无一逃脱，啃下了这块硬骨头。 可见，海东的顺利解放，有汪翠花的一份功劳。也因此，江明观理直气壮地为汪翠花求情。怎奈成娣铁了心，油盐不进。 董德民得知后，劝成娣：“不要急着拒绝，世上最复杂的是人际关系。要想顺利开展工作，必须搞好人际关系，尤其是同事之间，不能太顶真，水清则无鱼嘛。喊口号归喊口号，坚持原则归坚持原则，具体怎么操作，要根据实际情况随机应变，灵活掌握。 冠冕堂皇的大道理谁不会讲？在实践中不一定管用哪。生搬硬套，教条主义，往往要摔跟头的。记住，官场上的水深得很呢，不可不领市面。” 董德民说的，她一句都听不进去，反倒觉得他的话很市侩，投机意味浓厚。她明白，董德民是出于好心，可她偏要撑着篙子摇船，日后也因此摔了跟头。 就个人而言，她应该感谢董德民。没有董德民，就没有她的今天。但是，她参加革命不是谋取个人利益，是为了党的事业。立党为公，早已铭刻在灵魂深处，她不能患得患失而昧了良心。 她知道江明观背景深厚，得罪他等于得罪一批人。这批人大多是官场上的实权派，以后开展工作，或多或少会有阻力。这，又能怎样？ 又能怎样？在暗流汹涌的官场，涉世未深的成娣太过天真，太过自信了。 固执的她对自己说，在原则问题上决不妥协，该坚持的要坚持，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任人唯亲，搞裙带关系，是旧社会的官场恶习。共产党人必须与之彻底切割，才能保持党的先进性和纯洁性。 回顾从政以来的历程，她发现，建国初期的政坛，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比较单纯，后来慢慢地变了。毛主席批评过的拉拉扯扯、吹吹拍拍等歪风邪气有所抬头，小圈子、人身依附之类的不良现象开始滋生。某些人为了一己之私，或代他人谋取利益，不惜放弃起码的尊严。 她身边就有这样的人。 在妇联工作期间，有下属对她格外上心，整天大姐长大姐短，一张嘴比蜜还甜。生活上更是体贴入微，送这送那，连例假用品都给她拿来。成娣叫她不要这样，这样不好。下属笑着说： “大姐，你是我的亲大姐。没有你，哪有我的今天，以后还要靠你提携，我对你好点是应该的。” 下属说得没错，是成娣让她进机关的。 那天，成娣在五团乡召开妇女工作座谈会，来自某村的唐根妹发言。她发言不用稿子，却是条理清晰，内容生动详实。肯定成绩的同时，指出存在的问题，给出解决问题的方法。 这是一个好苗子，成娣眼睛一亮。 经了解，唐根妹各方面都不错，就把她调来妇联。之后，成娣又带她到宣传部工作。 刚开始，唐根妹工作勤奋，要求进步，还入了党。时间一长，她变得庸俗了，恳求成娣把大字不识几个的表妹招进来。成娣正色道： “宣传部不是收容所，随便哪个都可以进来的。希望你把心思放在工作上，努力学习，不断提高思想觉悟，不要被不健康的东西污染了。” “是的、是的，我接受批评。” 唐根妹表面上唯唯诺诺，心里老大的不痛快。 正是这次批评，成娣给自己埋下了定时炸弹，有朝一日把她炸得个人仰马翻。 人，独善其身不难，难的是无法制止眼前的“不善”，而你还要装作若无其事。 宣传部的人事安排，成娣可以把关。其他部门的，她无权过问了，如县政府办公室的司机入编。 该司机早年曾为银行大亨开车，之后赋闲在家。适逢县政府的司机病故，请他来顶一顶。他瞅准机会，设法巴结领导，尤其是办公室主任和分管副县长。 要过年了，他把家里唯一的大肥猪宰了，除了下脚料，其余的悉数孝敬领导。领导们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将他列入正式编制。 办好手续没多久，他乐乐呵呵地退休了，回到农村，安享种田人望尘莫及的待遇。 随着时间的推移，诸如此类的事越来越多。 怎么会这样？成娣摇摇头，叹了口气，想起那天和唐根妹的对话。 午间休息时，人们出去了，隔壁办公室里只有唐根妹一个人。她把唐根妹叫到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和颜悦色地说： “上午我的话重了点，是为你好，希望你能理解。” 唐根妹点点头：“我理解，部长。” “那你跟我说说，为什么要把你的表妹拉进宣传部？” 唐根妹犹豫：“这……” “只管说，说错了我不怪你。” “是这样的，部长。” 唐根妹抬头，打开了话匣子。 她告诉成娣，农民没有保障，不像城里人这个票那个票样样齐全，病了有劳保，老了有退休工资。农民除了纳粮的份，几乎什么都没有，完全处于自生自灭状态。 三年自然灾害，饿死的是农民，城里人有饿死的么？我有个亲戚在安徽来安县，她来我们家逃难。哭道，他们村里有人饿得没办法，互换孩子，杀了煮汤，五分钱一碗，说是狗肉汤。惨不惨？ 农民贱，万一被车子撞死了，农民得到的补偿少得可怜，亡故后连丧葬费都没有，和城里人同命不同价。农民处于社会最底层。 历史上农民苦，现在还是苦。所以，不少农民为了摆脱困境，想方设法往城里挤，她的表妹也是。 唐根妹口无遮拦，滔滔不绝。成娣一言不发，表情凝重。唐根妹察觉成娣神色有异，慌了： “部长，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话，请你批评。” “没啥没啥，我不怪你，”成娣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些话不要对别人说，会惹麻烦的。” “我知道、我知道，”唐根妹频频点头。 听了唐根妹的一番话，成娣心情异常沉重。 作为农民出身，因工作而下过乡的她，成娣明白，唐根妹说的基本是事实，只是自己对农民的现状还缺乏深刻的了解。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农民是近代中国革命的主力军，他们不该被这样对待。 他们参加革命，是为了过上平等的生活。革命胜利了，他们仍旧与平等无缘。问题出在哪里？强烈的责任感促使她沉下去调查，将情况向中央反映，这要等机会。同时要反映的，是搞关系走后门的不正之风，愈刮愈猛，从各个层面侵蚀我们党的肌肤，一定要压下去。 周末何栓子回来，成娣就官场上的某些反常现象谈了她的不满和困惑，比如董德民替江明观老婆说情和“开导”她的事。 何栓子深有同感。他告诉成娣，市里的情况比郊区好不到哪去，甚至还要严重。 他说，区委书记的提拔，首先要经过组织部。作为组织部长的他，要负起从严把关的责任。他不迷信上报的书面材料，亲自下到该候选人工作过的单位，广泛听取群众的意见。 结果怎样？经过调查，该候选人有不少问题，如收受贿赂、公私不分、乱搞男女关系。不管哪一条，都是硬伤。别说区委书记，就是担任一般干部也不够格。 让他惊愕的是，面对确凿的证据，市委副书记乔卫东居然视而不见，跟这个跟那个打招呼，包括何栓子。最终，常委会以多数人赞成，通过了他的任命。何栓子势单力薄，反对无效。后来一打听，乔副书记与该候选人是铁杆兄弟。 何栓子摇摇头，说起另一件更离谱的事。 某区长贪污公款被查办。按照涉案金额，起码判处十年以上徒刑。奇怪的是，市里一帮领导接二连三到公检法为他说情，最后只判处二年缓刑。 何栓子越说越气愤：“这些人太不像话，打倒国民党没多少年就忘乎所以，恣意妄为。如果大家都这样，我们闹革命还有什么意义？社会主义怎么建设？不是在慢慢的变质？老百姓还会拥护我们？” 成娣说：“相信中央会了解的，会采取措施的。” “我相信，”何栓子点点头：“中央早就有所警惕。1949年初春在进京路上，毛主席对周恩来说，今天是进京的日子，进京赶考去。周恩来笑答，我们应当都能考试及格，不要退回来。毛主席说，退回来就失败了。我们决不当李自成，我们都希望考个好成绩。” “背得挺熟的，不愧为毛主席的优秀学生。” 成娣咯咯一笑，竖起大拇指：“有你这样的好同志，我充满信心。” 何栓子大笑：“总体上，我这样的好同志占绝大多数，当然要有信心。晚上炒几个好菜，为我们的信心干一杯！” “同意，为我们的不领市面。” 话是这么说，他们潜意识里感到，党内某些人自觉或不自觉的扮演起李自成的角色，背离初衷，逐步走向人民的对立面。 作为党的干部，他们必须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与之作坚决的斗争。 “嘚”的搁碗声，惊醒了成娣。她问： “吃饱了吗？” “吃饱了，”成平抹抹嘴：“姐姐，我回宿舍了。” 成平的宿舍在合作社新建的连体二层楼上，八大间。宿舍很宽敞，高低床，每间有十几个铺位，他与装卸工们住在一起。 船民子弟小学解散了，宿舍还是要有的。姐姐家的房子太小，挤不下。没有单独的学生宿舍，只能住在工人宿舍里。 “别忘了做功课，认真点，不要贪玩，晚上早点睡觉，”成娣关照。 “晓得了，你放心，”成平蹦蹦跳跳地走了。 望着成平离去的身影，成娣的思绪回到江明观老婆的问题上。自己的工作与江明观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会不会使绊子？ 江明观不但使绊子，而且一次比一次狠，他出招了，为她的不领市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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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仔卡
发表于 24-3-27 0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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