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掉大牙冯雁军

金星上的蚊子 · 发表于 23-11-9 17:59

1971年秋天，我在几公里外的邻大队王坍初中班读书。那时的业余文化生活非常贫乏，除了几个月看一场露天电影，连环画是最重要的精神食粮。

一天上午，我从同学那里借到一本《启成的故事》连环画，答应下午还，中午放学回家的路上边走边看，同路同班的邻居同学锦山和瑞新挨着我左右，有时一脚踩进庄稼地里，目光还盯在画书上。

走到南陵大队灌溉渠北侧大路的中段，一阵刺耳笑声从我们身边掠过的同时，我手里的连环画也不翼而飞，只有半页捏在手里。原来，是初二班同学北陵大队陆建良的恶作剧，他从后面猛地抢走了画书。我怒不可遏，快步追上去夺回画书，顺手刷了他一巴掌。这小子本能地猛还一拳，打断了我上锷右边的半颗门牙，顿时眼冒金星，鲜血四溅，脸上和嘴里全是血。他的稚仙砩虾偷厣弦踩茄Ｎ掖哟诵睦锫湎乱跤埃僖膊豢戳坊�

门牙断了之后，说话漏风，见人不好意思先开口，总是抿着嘴，长话短说，有人还给我起了外号——“活趴齿”。

一晃进了高中。高二时征兵体检，自以为体格健康，没想到在第一道五官科就被刷掉，原因是“缺齿”。

高中毕业后，到了谈婚成家的年龄。儿时，曾与远房亲戚的女儿有媒妁之言，于是说媒，对方说：“要是把门牙装起来就好了。”

这两件事让我意识到“门面”很重要，于是下决心“完善”。

为了省钱，找了路边店镶牙，牙医建议镶个流行的黄金或钛金，我嫌扎眼，用本色材料做。那时的镶牙材料和技术水平都非常有限，牙医给我镶了个牙套，虽然成色与本牙相差不少，但总算把门面美化了。牙医再三叮嘱：“不能啃硬东西”。起初还谨记医嘱，吃东西小心翼翼，时间一长就好了伤疤忘了疼。一次在啃玉米时忘乎所以，结果把假牙弄脱落了。

后来找到牙医，他说，除非拔去现在半截牙，再镶一颗整的。我不信，觉得还是正规的镶牙机构靠谱。心一横，去县城口腔医院。问诊老医生说的跟郎中说的一样。我终于信了。当即决定把半截牙桩拔掉，镶个整颗。

我躺在铁把手的沙发椅上，老医生用命令的口吻朝我：“嘴张开。再张大的。”我把嘴巴张得大大的，让他拔牙。他先给我打麻药，一会，感觉牙床没了知觉，有磕碰，听到手术器械的碰撞声。心想，是在做拔牙准备吧，嘴张着不敢动。忽然，一个女护士急猴猴跑过来：“张主任徐州电话。”老医生立马转身出了门。天晓得，长途电话接了十几分钟还不见人来。我嘴巴仍然保持着他离开时的状态不敢闭，那种无助无奈，委屈难受，酸涨的痛苦，无以言状。只好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医生马上来，有门面好找老婆。于是想办法分散注意力，用眼睛仔细看屋梁，发现上面有一个很大的蜘蛛网，像极了诸葛亮的“八卦阵”，豆大的蜘蛛蜇居中央一动也不动……老医生终于来了，轻描淡写地说：“好了。”我如释重负，朝痰盂里猛吐几口，狐疑地问：“牙拔了？”“不拔能去接电话？！”我一脸懵逼，心里想骂：你怎不早告诉我？！

一星期后，去老医生那里打牙样后，镶了活动假牙，那感觉就是不一样，虽然麻烦，吃东西和睡前睡后要清洁，但“门面”好看了，心情也因之舒畅，见人总想笑。

1981年冬，我随县育种队到海南岛乐东县搞杂交水稻南繁育种，在一天夜里给秧苗护水时，与外省育种队发生冲突，双方的几十个队员隔着水渠一字排开，用铁铲挖泥土朝对方身上泼洒。一边泼洒，一边用最难听最恶毒的话对骂。我当时也是愤青，跟着起哄，边骂边朝水渠对面泼去一铲沙土。由于用力过猛，铲子脱手飞出的同时，假牙也随着骂声的强大气息脱口飞进暗夜，大概率是落进了半人高的灌木丛，根本无法寻找。于是，“骂掉大牙”成为队友们的笑料。

巧的是，带队的县种子站陈厚伯站长是我老乡。第二天，他找我谈话：“你明天去乐东三亚办种子出岛检疫手续，顺便把门牙补上。这也算因公损失，钱回来报销。”我没玩过这两个地方，镶牙还可以报销，乐得夜里睡着又笑醒了。因为多次往返乐东、三亚办检疫手续等缘故，后来与县农业局、科协有了密切工作联系，我所在的生产大队成为县里的种子试验基地，多次派我“南繁”，最后一次委以“地区南繁育种大队副大队长”重任，走上农业科研之路和领导岗位。

假牙，毕竟是假的，其后的几十年里，断断续续换镶过好多次。时间一长，每天清洁假牙N次也就成为必不可少的生活习惯。

有时候，人生路上不经意的小小变故，会衍生出无限的遗憾或惊喜，机遇利用得当，甚至改变命运，就是专家们说的所谓“蝴蝶效应”吧。

kydchina · 发表于 23-11-10 11:16

这个是一定要顶的。来自: Android客户端

城北老伯 · 发表于 23-11-10 14:36

精品文章，谢谢分享！

城北老伯 · 发表于 23-11-10 14:40

人生路上不经意的小小变故，会衍生出无限的遗憾或惊喜。

awdrgy · 发表于 23-11-10 14:42

精品文章，谢谢分享！

azsxdc · 发表于 23-11-10 1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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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sedrf · 发表于 23-11-10 14: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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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ghjkl · 发表于 23-11-10 14: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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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zsxdc · 发表于 23-11-10 14: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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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wdrgy · 发表于 23-11-10 14: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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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如玉 · 发表于 23-11-10 14: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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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小子 · 发表于 23-11-10 14: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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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小子 · 发表于 23-11-10 14: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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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叶如火 · 发表于 23-11-10 14: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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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眉 · 发表于 23-11-10 14: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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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石 · 发表于 23-11-10 14: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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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 · 发表于 23-11-10 14: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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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氏良园 · 发表于 23-11-10 14: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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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小草 · 发表于 23-11-10 1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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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春慧 · 发表于 23-11-10 1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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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春慧 · 发表于 23-11-10 16:15

精品文章来自: iPhone客户端

王春慧 · 发表于 23-11-10 1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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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心斋主人 · 发表于 23-11-10 17:20

好文章，学习了！

小城770915 · 发表于 23-11-11 0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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椰风海韵 · 发表于 23-11-11 12:09

好文章，谢谢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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