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长长的辫子》读后 冯雁军
沈乃柱短篇小说《长长的辫子》描写了一位情窦初开的女生从偷偷暗恋一位男同学、公开恋情，到男同学因公开发表反 动政治言论被捕、女生剪去长辫表达爱情坚贞的故事。 图书馆晚自习结束时周芳不慎跌伤，孙渊见情救助其住院治疗。 周芳故意让其背她、搀她、给她洗头、帮她小解和按摩行肌肤之亲，以补课为由让孙渊陪伴床头，表白了对他几年来的暗恋之情。 周芳清纯直爽泼辣，能歌善舞，诗画全才，天生丽质，明眸皓齿，能不能摸一摸她的及腰长辫成为男生们的私下睹注。 孙渊长得阳刚帅气，五官棱角分明，诗歌散文韵味十足，书法作品清秀俊逸，数学堪称全校大王，赛场上精准投篮洒脱。因为家境贫寒，使得他为人低调，性格内向。 孙渊接受了周芳抛来的橄榄枝，将爱情珍藏心底。两人在图书馆里如影相随，学习功课，决心双双考入清华 大学。 在共同探讨学校组织的“歌颂公社好”的国庆征文主题时，孙渊亲身所见所闻的是“大 要 进，搞试验田、深翻一丈二，亩产万斤粮”，结果是颗粒无收。吃食堂顿顿喝稀粥，天天饿肚子。有的地方连粥都喝不上，吃盐蒿子。面对这种社会现实，他表达了“公 社是糠萝卜式的空虚”强烈不满，并将这个观点写进征文。 面对因言而罪的逮捕现场，孙渊在台上神情自若，傲视全场。 台下的周芳无法接受这一残酷事实，眼前一片漆黑，天旋地转。但当她听到反革 命分子、最亲爱的人被押下去时，有备而来的她义无返顾地剪掉被全校男生视为至宝的“长长的辫子”，捧着它疯狂地向孙渊跑去。 孙渊家境贫寒，生活在社会底层，对“公 社是糠萝卜式的空虚”是缘于亲眼所见的切肤体验。在浮夸成风的“大 要进”年代，形式主义之所以大行其道，是因为“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基层普通百姓虽然怨声载道，但无能为力，只能随波逐流。 在那个特殊的“火红的年代”能看清“公 社是糠萝卜式的空虚”的并不是孙渊一人，但能像孙渊敢于站出来直抒胸臆，明确表达这种观点的人还是寥若晨星。 从人类社会发展的规律来看，这种逆时代潮流者虽少，但因为处在历史机遇的十字路口，他不太可能成为一只改变国家命运的蝴蝶。 孙渊对“公社是糠萝卜式的空虚”的表达，不是即兴的心血来潮，不是幼稚的政治冲动，而是早已形成于胸的真知灼见。它积压心中甚久，只是缺少一个适当的机遇和条件来表达。在亲爱的女友面前、在学校征文的这样一个天时地利人和巧合的时间节点，那种积压胸中的愤懑就像火山爆发一样喷涌而出。对这种可能会产生的结果，孙渊早已了然于胸。他当然知道自己一介草民，位卑言轻，公开表达这种大逆不道的言论，对女友、对父母和家庭会带来什么样灾难。但是，作为一个有理想、有抱负、有作为的青年来说，为真理而奋斗而献身，历来是伟大的有志者的选择。孙渊的言行与选择，折射出他心中坚定的信念、坚强的意志以及大无畏的勇敢。 周芳面对男友遭遇的突如其来的变故，她惊恐、她慌乱、她怅然若失，但她在开会之前就做好了最坏的准备，能在最短的时间里作出了最痛苦最艰难的抉择，义无返顾，将漂亮女孩视若珍宝的“长长的辫子”剪断送给孙渊。这不是简单的坚贞的爱情表白，更应是对男友政见认同的一种心灵相通相随相追。 中华民族历经几千年薪火相传，生生不息。中国共产党从创立到新中国辉煌七十多年，战胜了无数次惊涛骇浪，正昂然走向世界舞台，就是因为有了像孙渊、周芳这些无数普通的远见卓识者的以身殉志，前仆后继，踏浪前行！ 小说结构严谨，构思巧妙，情节跌宕，语言朴实、生动而亲切，给人以强烈的现场感，人物形象个性鲜明，栩栩如生。 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作品通过小人物“痴迷的爱情”故事，折射出形式主义危害国家经社会民生的宏大主题。 故而，以痴迷的爱情为主线的《长长的辫子》，所蕴含的真正主题是形式主义的巨大危害性。这也是《长长的辫子》超越时代的艺术魅力。
（作者曾任《中华浙商》《走遍世界》等杂志执行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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