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者善读-1257】-《华灯初上(小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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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者善读-1257】-《华灯初上(小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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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为你分享:《华灯初上(小小说)》

作者:周筱谷

华灯初上(小小说)

     母亲失踪了。
     是在春子出差之后失踪的。
     春子原先住在团圆巷最丁头。父亲去世后，老屋里就只剩八十多岁的母亲独住。老屋是空心斗墙，墙面已大片剥落。下暴雨时，母亲就坐在小杌子上，用水舀不停地往外刮水，不时抬头看看屋顶。
     重砌房子的事哥姊七个一直都没讨论出个结果，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当然，这种讨论春子是没有资格参加的。
     那天夜里，老屋在春子的梦中倒塌，母亲被死死压在下面。春子在哭泣中惊醒，他向大哥提出由他出资砌房，大哥像看外星人般打量着他。
     最后的结果是，春子捧给每家五千块地皮钱。春子犹豫一下，还是转头去借钱了。老屋太危险，他不敢跟他们耗。
两年后新房子被规划，春子拿到三十万的拆迁款，哥哥姊姊说上次的钱只是个意思账，每家又要走了三万。春子自家的房不大，只能给母亲租房子住。刚把母亲安顿好，春子就出差了。
     春子回来没有找到母亲。他去问大哥，大哥说：“她自己有腿，她要走，我哪看得住？”“那你们就不去找找？”大嫂两眼一翻：“不回来才好呢，死了拉倒，哼！”春子又去找其他哥哥姊姊，都只得到三个字：不知道。
     春子去向房东打听，问以前处过的邻居，大家都不清楚。邻居家的儿子兴海从小与春子一起长大，愤愤地说了一句：“不是说你是捡来的吗？还都拿你当外人。亲生的儿女都不管，你干嘛要管？”
     春子用力拍了拍兴海的肩膀，默默转身离去。他在脑海里努力搜索着母亲可能会去的地方，一处一处去寻找。兴海的话让他想起往事。小时候就听人说，裹着包被的他被放在巷口，哭得声嘶力竭，已年近五十的母亲把他抱回了家中。从懂事起就春子感觉到哥哥姊姊的不冷不热，可春子不在乎。他只知道，妈妈那疼爱的眼神能融化世上一切的不愉快。春子记得，在他生病的时候，是妈妈顶着刺骨的寒风把他驮到医院，在输液室里变着法子吸引他的注意力，等他回过神来，那根细长的针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悄悄地安睡在他的手背里。春子还记得，那冰冷的盐水经过妈妈用手握着的橡皮管，竟像变魔术似的暖和起来。
     走在新晖桥上，春子想起小姨常挂在嘴边的那件事。那天母亲和小姨结伴去外婆家，把三岁的他放在自行车后座的竹椅上。刚上桥，一辆摩托车呼啸而过，母亲被别得连人带车向左倒去，好在她的双脚及时落地没什么大碍，可自行车却继续向着地面倾倒。骑在后面的小姨来不及抢救，不由大惊失色。眼看自行车就要狠狠地撞到地面，瘦小的母亲却不知哪来的力气，“嗨”地一声大吼，把几乎倒地的自行车硬生生地扳了回来。小姨冲上来，看到春子两只紧紧抓着坐椅的小手，又哭又笑。
     越来越黑的天，将春子的心压得沉沉的。母亲，你到底在哪里？站在牛桥上的春子看着下面的河水发呆。小时候经常偷偷在这条河里游泳，为此他没少挨打。记得母亲第一次得知自己下河游泳的消息，跑到河边把自己硬拽回家，顾不得炉子上已潽了一地的粥锅。那天，从小到大没动过他一只手指头的母亲，对着他狠狠地举起了鸡毛掸。春子一连几天都不敢靠近河边。流水渐逝，带走了光阴，却带不走母亲的一颗拳拳爱心。
     河边有一条路就通向老屋，如今路还在，老屋却早已悄悄退隐。对了，老屋！春子眼睛一亮，老屋有着母亲的青春、母亲的回忆，她会不会又回到了那里？春子急忙转过身来，快步地向老屋的方向走去。
     远处，华灯已初上。

附: 周筱谷女士简介---


周筱谷，笔名独上兰舟，1968年出生，江苏滨海人，盐城市作协会员，滨海县作协理事，滨海县湖海艺文社社务指导。喜欢码字，爱好诗词，在全国多个刊物发表散文、诗词100多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