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公堤（电影文学剧本之四）

江苏罗会清

《宋公堤》电影文学剧本

江苏 | 施浩山

连载（四）

工棚为家擒顽匪

工地上。凌晨。
三点多钟，天还黑乎乎的。宋乃德扛着铁锹雄赳赳地向工地走去，他今天精神抖擞，满脸笑容。他沿着用石灰水标着的复堆河线路南边向西走，走啊，走啊，向前走啊！
工地上民工正在吃早饭。
宋乃德：“你们是哪地方的？”
某民工：“宋县长！早啊！我们是十一区的。”
工棚民工：“县长好！”
“慢慢吃，吃饱啦！”宋乃德继续往西走。
伙夫：“这是县长？”
某民工：“你不认识吧，昨天宋县长在大会上讲话，我们就认识了，叫你不去开会。”
伙夫：“我去开会你们中饭谁弄？宋县长个子多高啊！”
某民工：“高贵，高贵，所以人家当县长，你这个子只能当伙夫！”
伙夫（生气）：“你能当，你当什么的？你还没有我高呢。”
伙夫端着碗追，某民工端着碗跑。
民工们哈哈大笑。
宋乃德又向西走了二里地：“你们是哪个地方的？”
崔德海：“县长来了！我是一区张庄乡乡长崔德海。”
宋乃德：“乡长！带队的？那你现在该叫连长了，崔连长，你们几个村民工都来了吗？”
民工：“我们乡四个村，该60人。不瞒县长说两个村全来了，还有两个村一个村差7个，一个村11个没来。”
宋乃德：“噢，知道了”
崔德海：“兄弟们，上工啦！”
宋乃德：“我也和你们一起上工推土！”
崔德海：“你侬是大干部，坐镇指挥就是了。”
宋乃德：“不行不行！”
民工们推着小车到复堆河地段开始挖土。
崔德海：“现在我说一下，从复堆河中心点开始挖，我们九个人，连县长正好十个，一边五个人，中间开花。这边第一个人从我们界址开始挖第一锹，第二个人挖第二锹，以此类推，第五个人第五锹。每个人挖两锹宽就向后退一下再挖，每锹土要保持六寸对方，深要到达一尺。要统一，他宽你窄的不好。每个人挖到界线就回头，挖第一锹的人回头还是第一锹，知道吧。”
民工：“知道，我们都弄过土的，不用你说。去年我们也来这里修海堤的，开始行动吧！”
崔德海：“嗨，县长光有大锹没有小车子，一萝卜一个坑，谁小车把你推啊，我说您不要做啦。”
宋乃德：“不行，我一定要挖土推土。从今天起，无特殊情况，都要到工地上和你们吃住在一起。”
崔德海：“那这样子，我去把伙夫小车推来给你。”
宋乃德放好小车，开始挖土，他有的是力气，土块不小，往小车上一放小车倒了。
有的人发笑，有的人不好意思笑。
在他身后的崔德海边挖土边说：“放土要轻点，先上后边三块，你先上前边，头重脚轻，小车不倒吗。前边放两块，前二后三，然后再挖两块放中间，最多就八锹啊。”
宋乃德重新挖土，上了五锹。
崔德海：“行了行了！你乍推小车，最多五锹土。”
宋乃德推起小车走到海堤标线位置倒下土，推着小车回头。
所有民工都是人在前小车在后拖着回头的。
某民工：“哈哈，这人肯定没弄过土。”
走得快的是空车回头的，走得慢点是推着土的。来来去去，川流不息。
28500米的工地上千军万马，人山人海！


一个工棚前。
伙夫在烧火做饭。
陈振东走近工棚：“你们哪个乡的？”
伙夫：“八区南寨乡王庄村的。”
陈振东：“这个工棚立即拔掉重搭。”
伙夫：“好好的，怎么啦？”
陈振东：“怎么啦，你看看左右所有工棚都在一条线上，唯有你们这个工棚超前了，要统一，要军事化。而且你这拱形太低，防雨性能差。还有这个公告栏，一头宽一头窄。中午告诉你们排长，工棚重搭，就说陈振东叫的，我下午来查看。”


工地上。
宋乃德身穿白衬衫在挖土。
崔德海：“挖土要和人家一样速度，不然，前边人挖到你面前，你就遭了；推土，要跟人家一样走，你慢了，影响后边人；土倒了回头和人家一样跑，不能慢。所以，挖土、推土、倒土，大家是有序不乱的。”
宋乃德：“好的，你说的我记住了。大伙停下来歇会吧！”。
崔德海：“县长，请问你侬是哪里人？”
宋乃德：“山西人，山西省沁源县。你们阜宁县‘阜宁’两字好啊，物阜民丰，幸福安宁啊。”
崔德海：“这是人的愿望，实际上老百姓没过安宁日子。”
宋乃德：“据说明万历年间为防倭寇垒土筑城取名阜宁。阜宁以前叫什么你们知道吗？”
民工：“知道啊，叫庙湾。”
宋乃德：“你知道为什么叫庙湾吗？”
民工们“不知道。”
宋乃德：“据说北宋时候，一个武当山的和尚在射阳河北岸湾口兴建一个真武庙，后来人们就叫庙湾。你们知道庙湾以前叫什么吗？据说庙湾以前叫黄埔，为什么叫黄埔？”
民工：“不知道？”
宋乃德：“下回再讲给你们听！”
人们纷纷起身又干了起来。


王滩庄上。日。
北狼在庄头：“你们看呐，共产党修海堤一钱没得也开工了！不得了啊，民工上工地吃什么啊？老少爷们赶快不要把儿子去啊。还有他们钱没有筹起来，就是想开工以后等钱筹好就跑啦！这是他们的阴谋诡计啊，这是陷阱啊，你们不千万要上当啊！”
王大爷：“我们家大强得去几天了，你不要在这里瞎造谣。”


工棚前。日。
王庄村工棚前，民工们五个人一组，围坐在地上吃午饭。
民工甲：“现在才早饭时辰么，得又吃第二顿了。”
伙夫：“上午要吃四顿呢，你们再做两钟头还要吃一顿，然后才是中饭呢。”
民工二蜡嘴说起顺口溜：“大米饭啦，杂烩汤（五花肉和大白菜烧汤，五个人一盆），一天七顿都这样，民工吃了身体壮，身体壮，推起小车如虎狼！”
伙夫：“哎，村长，今天一个人叫陈振东，他叫我们立即把工棚拆掉重搭。说和人家不一样，说要统一，要军事化。”
村长：“我说的吧，不行，你们就不听。”
民工：“怎么不行？就超前一点，什么统一，什么军事化管理！真是瞎胡闹。”
村长：“哎，我忘了对你们说啦！现在整个工地都是军事化管理，一个村一个工棚就是一个排，我这个村长，现在叫排长，三个村一个连，十个连一个营，十个营一个团。”
民工肖宏余放下饭碗：“那我们就是兵了，发不发枪？”
村长：“哪发枪喔，所谓军事化，就是行动上和部队一样，行动一致，各方面要正规。我们这工棚就属不正规，所以叫拆，拆！一吃过饭就动手！”


工地上。日。
宋乃德在四锹深相当于一公尺多的下边挖土，一锹土举过头才上了小车，挖了五锹土推就走。
一车土倒下，又一车土倒下。（特写）
海堤二尺高了，黑黑的土堆，21米宽，28点5公里长。
堤上人流如梭，去的快，来的跑，犹如蚂蚁筑巢。
宋乃德迎着日落的霞光望着、看着、笑着。（特写）他拖着小车小跑着回到复堆河口，又下去挖土。
崔德海：“县长，你侬上来挖，太深了你侬吃力。”
宋乃德：“不，我个子高，不吃力啊。”


路上。
一个人推着小车拼命跑。一边一个人扶着小车跟着跑。
民工：“那边一个人推着小车拼命跑什么？”
宋乃德：“恐怕是谁受伤的。”
一个民工在复堆河那边喊：“陈指挥膀子断啦！”
宋乃德（大惊）：“啊！”


卫生室。日。
陈振东躺在床上。
警卫班长李学元坐在旁边。
吴百卉：“把衣服脱了。”
陈振东：“啊？不脱。”
吴百卉：“我要查看你的膀子断了没有！”
陈振东：“没断，没断，我的膀子没断！”
吴百卉故意捏了下陈振东的右膀子。
陈振东：“哎吆喂，疼……”
吴百卉对李学元说：“你给他上衣脱了！”
衣服脱了，吴百卉轻轻地捏他的膀子：“这地方疼不疼？”
陈振东摇摇头。
吴百卉：“这地方疼不疼？”
陈振东：“哎呦喂！”
吴百卉给陈振东盖好被子。陈振东闭着眼睛。
宋乃德一下子进屋：“振东怎么样？”
吴百卉：“还好，左小膀子骨裂。没断，问题不大。不过还要打石膏，加夹板。”
陈振东：“不行，不需要，打什么石膏。”
吴百卉：“固定好，防止骨头错位，二次创伤。”
宋乃德：“骨头没断就是万幸，你是怎么受伤的？”
陈振东：“说起来很简单，上午检查工地，下午就去推土。由于从未推过小车，所以……”（回忆）
工地上。
陈振东挖了一锹土往车上一放，小车倒了。
某民工：“你不会挖，我来挖你看着。”
一车土挖好，陈振东推着小车好像醉汉一样，东一歪，西一晃。好容易推到堤上，将土往下一倒，人也跌倒了，左膀压在小车把底下。陈振东爬不起来了。周围民工惊呼，连忙将他扶起，抱上小车推走。
“不，我的膀子没断，不需要你看，什么石膏不要打，我要上工地。”陈振东说完衣服一披就要走。
宋乃德：“干嘛？好好在卫生室呆着，听医生话。”
吴百卉连忙按住陈振东：“不准走，伤治好再走。”
陈振东：“轻伤不下火线！！”


指挥部会议室。晚。
宋乃德（敲桌子）：“究竟怎么回事？（打开小本子）你看二区应到2800人，尚缺640人，十二区2400人，就缺770人，三区3600人，缺510人…..总共缺3751人，就算四千人没到工地，是怎么回事？各个区的你们说说。”
余祥：“当时各个乡村都说好了一个不差，但到来的那天发现少了，追查原因，都说明天就去，现在也没来。”
宋乃德：“那为什么还不回去带？”
余祥：“昨天派人回去了。”
翟立正：“我是十一区的。我们还缺490人，这里比较复杂，当时都说好好的，后来，有的说有病，暂时不能去，有的特殊原因，说过天把就去…...”
宋乃德（拍桌子）：“够了！当时开会对你们怎么说的！一定要宣传好，落实好，保证如数按时到。现在竟然还有三千七百五十一人没到工地！怎么办，现在我要你们在两天内所缺民工全部到工地，少一个严肃查处！还有什么问题？”
余祥：“不少民工反映吃水太咸了，不能吃。”
某乡长：“不错，我们工棚发现有人拉肚子，就是吃这水的。”
宋乃德：“来的时候不是叫大家带水的吗？”
余祥：“带水？带的水三天就吃完了。”
宋乃德：“那是不是每个工棚抽一个人专门运水呢？”
余祥：“不行，一个人不行，太远，说有二三十里，人多又影响工程。还有好天变天的。”
宋乃德：“这也确实是个问题。”


卫生室。
陈振东用白布吊着膀子来到卫生室：“吴队长，不好意思，昨天冲犯了你，对不起你啊！”
陈振东抬起头正好与吴百卉二目相对，她那乌眉大眼，长长的睫毛，高高的鼻梁，洁白洁白的脸蛋，抿嘴一笑：“今天怎么这么客气啊！”
某医生：“吆，陈指挥向我们吴队长道歉来啦！”
吴百卉：“还疼吗？”
陈振东：“有一点点，但对我来说是微不足道的。”
吴百卉：“来，到这边来，给你看看。”
陈振东跟着吴百卉到隔壁医疗室。
吴百卉解开陈振东的吊带：“不能吊得太高，高了影响血液流通，也不能太低，低了骨裂处受损。你是哪里人呐？”
陈振东：“你问我的家在哪里？我的家在中国，但又不在中国。”
吴百卉：“你这话什么意思？”
陈振东：“我的祖籍福建闽南，少年时代，跟随父兄侨居菲律宾，三十年代父亲送我到上海读书。”
吴百卉：“怎么，你是个华侨？”
陈振东：“不是也是，怎么，不像？”
吴百卉：“那你怎么到这儿当区长的？”
陈振东“哈哈！问的有意思。说来话长，但我今天不告诉你，快给我吊带系好。”
吴百卉小心的把陈振东吊带系好，陈振东一下子跑出门去。
吴百卉：“你…..”
陈振东：“对不起！以后再说，我还有很多事呢！”


会议室。日。
陈振东、管伯宁、陈宜芳、陈锦石围坐在一起。
宋乃德（掏出小本本）：“来来来！你们看还有3751人没到工地，怎么办。我已经叫各区带队的回去，死命令两天内把所缺的民工全都带到工地。这个问题我有责任，你们也有责任。第二个吃水问题，海边的沟河里都是咸水，一点不能吃，要到三十里外去挑水，这个问题你们说怎么办？”
一个带队的乡长气喘吁吁地到门口：“县长…..指挥,不，总指挥……我们工棚……一个人不见了！”
屋里人大惊，都站了起来。
宋乃德：“你进来，慢慢说，宜芳你倒杯水给他。”
缪家林：“我是八区南寨乡王庄村村长缪家林，我们村一个民工叫肖宏余今天早上不见了。”
宋乃德：“昨天你们发现他有什么异常没有？”
缪家林：“这倒没有。”
陈振东：“他是不是想家，跑回去了？”
缪家林：“也有可能，这个人胆小。”
宋乃德：“你先回去，我马上派个人去看看好啊？“
缪家林：“我来向你们回报的，那我就回去了。”
宋乃德：“一头未了，又是一头。我们还是先讨论吃水问题。”
管伯宁：“吃水问题，我看是不是找地方干部，成立一个运水队，专门运水。”
宋乃德：“那要几个乡村？怎么运？钱谁出？”
管伯宁：“钱当然我们出，我们计算一下，整个工地每天需要多少水，需要多少人运，至于怎么运，老百姓肯定有办法。”
宋乃德：“那就你到附近几个乡去联系一下，好啊？”
管伯宁：“这大事情还你去。”
宋乃德：“我哪也不去，天天上工地，你去一切由你做主。另外，陈锦石同志，你要把粮食保管好，进仓、出仓一定要有详细记录。做好防鼠、防贼，确保粮食安全。”
陈宜芳：“民工缺席问题，我认为要下去调查一下，是什么原因，还有叫有关民工回去宣传工地上吃饭、生活、劳动等情况，现身说法，消除有些民工的思想顾虑。”
宋乃德：“这个事情，不排除坏人造谣惑众。顾豹岑虽然被我们镇压了，可他的残渣余孽在蠢蠢欲动。还有，顾敦扬在敌占区时刻妄想卷土重来，我们不得不防啊！我想让陈振东同志走一趟。”
陈宜芳：“陈振东膀子受伤了不行。”
宋乃德：“那谁去呢？”
陈宜芳：“根据眼前工地上的情况，正如你说的，有必要到乡村走一趟，你看这样行不行？”


肖宏余家。凌晨。
肖宏余敲门。
门开了，肖宏余父亲：“四余子，你怎么回来啦？”
肖宏余左右看了看进门：“把门关好。快弄点吃的给我，我要饿死了，一天没吃啦。”
父亲：“你怎么回来的？”
肖宏余：“嘿！哪是去修堤的？是去当兵的。”
父亲：“啊？！”
肖宏余：“一个工棚一个排，三个工棚一个连，十个连一个营，这不明摆是部队组织么。那我们这些民工不就是兵吗，我一想赶快走，再迟就走不了了。”
父亲：“那你蹲家里被人看见怎好呢？”
肖宏余：“蹲家里干嘛，到晚上我就走，到射阳二姑家去躲躲，那里是敌占区，他们找不到我。”
父亲：“只有这个办法了。”


村子庄头。日。
顾二矮子这庄上大喊大叫：“老少爷们，宋乃德叫老百姓上海堤上去，哪是修海堤啊，全是去当兵的，说不定早晚就带走啦！昨晚羊寨王庄一个姓肖的连夜跑家来啦！你们家赶快带信给儿子，叫儿子也来家呀，再迟就不得来家啦！”
某大爷：“你听哪个说的？瞎造谣！”
顾二矮子“真的，不信你去问问姓肖的。还有海边吃的都是咸水，很多人全拉肚子啦！这不得了啊……”
庄上人越聚越多，人们将信将疑，议论纷纷。
顾二矮子手舞足蹈地说着。


路上。日。
陈宜芳戴着军帽，骑着马，两眼炯炯有神地望着前方。
两个警卫骑马在后面紧跟着。
三匹马转个弯向西而去。


街上。
顾二矮子在六套一户人家：“昨天我们在张庄，这里是六套，明天再去八巨，一直跑到他海边去宣传，让民工不得安心，叫他妈海堤修不成。你们跟着我，我的大伯顾敦扬会大大有赏的，走！”
六套逢集，陈宜芳和两个警卫员换成平民服装来到街上。
顾二矮子站在十字街口张着大嘴：“老少爷们，今天我再告诉你们一个特大新闻，八区张庄的一个人去修海堤就做一天，夜里偷跑来家啦！说不是修堤的，是当兵的。弄几天土就走了，说到青岛去打仗啦！你们听啊，没去的赶快不要去，已经去的赶快叫他来家啊！还有共产党修堤是假，筹钱是真。先假假修堤，等筹到100万立马停工走人!”
一个警卫握紧拳头要对付，陈宜芳制止。
很多人在听顾二矮子手舞足蹈地讲述。
顾二矮子：“什么宋县长，陈区长，他们都是外地人，在我们这里是蹲不长久的，修筑海堤是假的，是来骗钱、抓壮丁是真的，老少爷们你们说是不是啊？”
人群中有人摇头，有人点头。
陈宜芳很想前去对付，看人太多，不好下手。
顾二矮子说完了，挤出人群又走。
“站住！哪里走！”陈宜芳大喝一声。
顾二矮子顿时打了个寒颤，当他回头看是个女的，眯着小眼睛，奸笑着朝陈宜芳走来。
两个警卫走来，被陈宜芳制止。
“嘿嘿！哪来的小娘子，嗓子尖溜溜的。”顾二矮子走上前去伸手想摸陈宜芳的下巴。陈宜芳一把抓住他的手，一个反折。“哎吆歪！亲妈妈么没得命！”顾二矮子忍痛一个扫腿，将陈宜芳撩倒在地。陈宜芳松了手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转身一个勾腿，顾二矮子重重地跌了个嘴啃泥。陈宜芳顺势一把抓住顾二矮子的后衣领：“跪下来！”
顾二矮子：“你们快上啊！”
顾二矮子的两个帮凶一起冲向陈宜芳。
“警卫！来把这个胖猪看住。”陈宜芳将顾二矮子交给两个警卫，摆开架势对准两个帮凶。
两个帮凶一前一后向陈宜芳冲来，陈宜芳对着前边的一个帮凶来了一个马步推掌，然后立即转身对后边的来个顺手牵羊。两个家伙一个仰巴朝天，一个嘴啃泥。
两个帮凶又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把陈宜芳围在中间摆开架势，对峙着。
陈宜芳摆开架势对准前面那个冲去，后面的乘势冲向陈宜芳，陈宜芳虚晃一枪，一个反身猛推掌，正中胸口，帮凶倒地再也爬不起来了。另一个一看不好想跑，四周看热闹的人围着，哪里跑。陈宜芳一个箭步抓住那个帮凶的后背拖就走。
三个家伙束手就擒。
陈宜芳：“父老乡亲们！为了你们的生命安全，过上安稳的日子，我们阜宁县政府带领人民修筑海堤。但是，这些坏蛋却无中生有地到处造谣，为什么呢，因为这些坏蛋反对共产党为老百姓做好事，反对你们过上安稳日子。乡亲们，你们一定要认清他们的嘴脸，千万不要相信他们的鬼话啊！”
老百姓：“是啊！他是顾敦扬侄子啊！”、“打死他！”、“打死他！”
陈宜芳：“把他们带走！”
图片
乡长家。日。
陈振东带着三个民工到某乡长家里。
某乡长：“陈区长今天来了解你们这23人什么情况的，请你们听陈区长说啊，赶快上工去。”
陈振东（看小本本）：“你看你们这个乡，四个村80个民工就差23个，你们说好去的，怎么不去的呢？”
没去的民工相互看着，其中一个民工：“我们是准备去的，那天晚上顾二矮子跑来说‘千万不要去啊，不是修筑海堤的，共产党是来抓壮丁的啊，到海边就用船把你们装走，上青岛打仗啦’还有多呢，家里父母就不把去了。”
陈振东：“你们怎么信这种人的话呢，现在不多说，这三位也是你们乡的，刚从工地上回来的，工地上什么情况请他们给你们讲讲。”
某民工：“我是二洼村的，在工地8天了，每天早晚不是米粥就是玉米糁子粥，还有五顿是大米饭，杂烩汤，一天吃七顿。还有挖一方土给你二角七分钱。我们平均每天弄六七方土，就是两元多吧，要买三四十斤粮食，够一家吃几天的。又供吃又得钱，你们说这样好事上那去找。生病了有医生，晚上睡觉还有人站岗放哨，赶快去啊……”
某民工：“真的假的？一天吃七顿？”
某民工：“你们到工地看看，如果我说的有半点假，就天打五雷轰，我也是民工骗你们做甚。”
某民工：“别说啦，回去收拾收拾，明天上工地，他妈的顾二矮子这个混蛋！”
23个民工异口同声：“明天起早上工去！”
陈振东：“好！你们三个人明天再到街上去宣传一下，你们说比我们说还管用呢，走，再到别的村里去！”


宿舍。晚。
宋乃德：“小郑！明天三点钟喊我。”
郑敏之：“起这么早干嘛？”
宋乃德：“明天我要到最西边的一个工地上去，早一点。”
郑敏之：“你每天去推土，不累啊，起这么早？”
宋乃德：“我们骑马两个小时赶到八区羊寨，跟上他们四点上工，别忘了。”
郑敏之：“好的。”


路上。凌晨。
宋乃德在马背上精神抖擞，两眼紧盯前方，一声“驾！”惊醒了太阳，惊动了大海。
他从一个个工棚前越过，1680个工棚在晨曦中就像一条白色的巨龙，所有工棚前炊烟袅袅。。
一个工棚上有“1680”的红色字样。
民工们都已吃早饭。
宋乃德他们翻身下马。
羊东海：“报告总指挥！四团九营四十八连一排排长羊东海请您指示！”
宋乃德：“真是军事化啦，今天我到你们最西边的工地参加劳动来了。工友们，你们好啊！”
民工们：“县长好！县长辛苦啦！”
羊东海：“早饭吃过，伙计们上工啦！总指挥，你就用锹在海堤上平平土，放放码头就行了。”
宋乃德：“不行！我要和你们一起推土。”
羊海东：“一人一辆车，没有多余的。”
宋乃德：“炊工有，我知道。”
羊海东：“伙夫没带（说谎）,实在没办法。”
宋乃德在海堤上平土，从西向东一眼望去，一锹锹土块堆积成的五十七里长的海堤，犹如一条黑色巨龙。
宋乃德：“哎，这是谁家的工地，怎么没有你们高的？”
炊工：“噢，这是南洋村的，他们该来十个人，才来六个，哪赶得上我们的进度啊。”
宋乃德：“这不行，快，请你把南洋村带队的找来。”
炊工去找人，宋乃德在海堤上细心地将土块打碎铲平。
南洋村队长：“你侬找我？”
宋乃德：“你就是南洋村的，你们怎么差这么多人的？”
南洋村队长：“还有人在家说好第二天来的，不知道什么原因，几天了还没来。”
宋乃德：“你看，你这地方比人家差20多公分，马上就打夯了，和人家不一样高咋办？”
南洋村队长：“我们也知道，也在拼命的赶。”
宋乃德：“告诉你，今天晚上你们加夜班，明天晚上再加，一定要和左右人家的一样高，好不好。”
南洋村队长：“好好好！保证做到，保证做到！”
宋乃德：“就这事，你去吧。”
炊工：“你是总指挥大干部，指挥指挥，说说看看就是了，还来弄土干嘛？”
宋乃德：“干部，干部，不干活叫什么干部，你看工地上哪个干部不在劳动啊！你做饭还抽空到工地上来干活呢。”
炊工“煮饭时间没到，我就来工地做会吧。”
宋乃德：“兄弟，我问你西边这条河为什么叫中山河啊！”
炊工：“听老人说，这里就是利用黄河故道下游的河槽开挖的淮河入海道，为了纪念孙中山，统名中山河，又名新淮河。今天中午你侬就在我们工棚吃饭好啊？”
宋乃德：“好吧，那就带我们三人中饭。”
宋乃德在海堤上望着工地上的千军万马，心中感慨万千。
一个小个子民工推着土来了。
宋乃德：“来来来，你把土倒了，小车给我。”
小个子民工不知怎么回事，宋乃德将小车推就跑，到了挖土地方，开始上土
民工：“不得了了，是谁小车把县长的，不要你侬推啊！”
宋乃德笑而不答，上好一车土推就走。
二蜡嘴：“宋县长，总指挥，来到工地推小车。五锹土一小车，快快跑快快追。大伙们加油干，来和县长比比看！”
民工：“二蜡嘴子，你胆不小啊，和县长比赛。”
民工：“我没有啊？我说你们加油干，叫县长来比比看，这话难道错吗？哈哈！快快干那！中午又是大米饭！”
宋乃德：“这个小子头脑把用。我们海堤已经60公分多高了，明天，后天一公尺就高开始打夯，每到一公尺就得打夯一次。”


工棚面前。
伙夫用一块板搭了个小桌子，盛了三碗饭三碗汤。
时间到放工了。每个人洗手拿碗盛饭，五个人一大盆杂烩汤。
宋乃德和两个警卫在洗手。
宋乃德：“嗯，你们工棚前这个‘公告栏’不错啊，嗯，这上面每人每天挖多少方土一目了然啊。”
排长：“是啊，我们都是按照‘工程手册’上规定搞的。”
宋乃德：“好啊，你看这上面还有好人好事栏、工地上的规章制度栏，这个很好啊。”
伙夫：“来来来！县长哎，快来吃饭喽。你们仨就坐在这‘小桌’上吃吧。”
“不不不，随便在那吃一样子。”宋乃德端起饭碗把汤碗放地上，朝地上一蹲吃了起来。
某民工：“这哪像县长哦。


工地上。日。
工地上宋乃德和民工坐在地上休息。
二尖嘴：“县长，你侬是山西人，山西省好吗？”
宋乃德：“山西好啊！山西盛产煤炭。还有好多名胜古迹啊，五台山、恒山、云冈石窟都在我们山西。你们听说过女娲补天的故事吗？”
民工：“没听说过，请你讲给我们听听。”
宋乃德：“女娲就是我们山西人，在山西临汾洪洞县有个女娲庙。相传在很久很久以前，四根擎天大柱倾倒，天空出现几个大大的窟窿。九州大地裂毁，洪水泛滥，到处是凶禽猛兽，吃人无数。女娲一看不好，立即冶炼五种石头修补苍天。砍断海中巨鳌的脚来撑起四方天柱，杀死黑熊来拯救冀州，用芦灰堆积起来堵住洪水。凶禽猛兽被女娲杀死了，天下太平了。成千上万的老百姓到天台山迎接女娲的归来，女娲也十分高兴地回到了天台山。这就是民间传说女娲补天的故事。”
民工们拍手叫好。
二尖嘴（烟袋杆敲着大锹柄子）：“宋县长，水平高，女娲补天讲的好。女娲勇敢又勤劳，为民除害志气豪，百姓永远忘不了。今日县长工地到，大伙精神抖擞干劲高，快快拿起大铁锹，挖车泥土推就跑！”
民工排长：“哥们起来干活啦，再干一会就吃晌饭啦。”
五十七里工地，人山人海，热火朝天。


工棚前。晨。
东方泛红。三十二辆牛大车如同三十二辆坦克一样，在路上晃晃悠悠地走着。早饭过后到了头罾转弯向东。
坐在第一辆车上的管伯宁下了车：“工棚到了，听好了，你是第一辆车，车上80桶水，一个工棚5桶，你从一号工棚到16号工棚。”
某车主：“那叫工棚上人来抬吧。”
管伯宁：“现在他们都上工了，你们两人把水桶抬下来，放在路边就行了。后边第二辆车听着，你们从17号工棚开始到32号工棚，每个工棚放5桶。第三辆、第四辆以此类推往前送。”
又对着工棚，“哎，炊工你来一下！”炊工跑来，“告诉你啊，这一桶水30斤左右，每人每天5斤水，三桶水可以供一个工棚吃三天，我们三天送一次。洗脸、洗脚不准用这水。”
32辆大车， 2560桶水放在512个工棚面前。
管伯宁对第一辆的车主说：“这个水每个工棚可以吃三天，你们下午再运一趟，每两天一个循环好啊？你们一辆车上装80桶，每桶运费五分，就是四元，32辆128元，我发给你请你再发给别的车主好啊。”
128元，管伯宁数了三遍才递给车主，然后将小本子给车主：“请你在这本上签个字。”
车主：“哎呀，我扁担长字不识，就不签吧。”
管伯宁：“不行，那你再找一个人来。”
车主：“我们全不识字啊！”
管伯宁：“不识字就两个人一起画个‘十’字吧。”
某车主：“行啊。那下一趟我们不走这里，走东头。”
管伯宁：“对对对，再从东边开始，或者从中间513工棚开始。好，现在你就是这个车队的队长，我就认你啦。”


工地上。日。
陈振东：“好消息！好消息！”
宋乃德在挖土：“什么好消息？”
陈振东：“昨晚各区来回报工地上一个人不差啦!”
宋乃德：“好啊！辛苦你了，伤还没好就各处去跑。”
陈振东：“我不辛苦，陈指导员才辛苦呢，亲自到羊寨、六套、永兴、獐沟等地调查了解。”
远处（画外音）：“打倒顾二矮子！顾二矮子罪该万死！”
顾二矮子两手反绑着，两个警卫员押着。
一个青年跟在后面边走边喊口号：“顾二矮子反对我们修筑海堤！顾二矮子罪该万死！打倒顾二矮子！
顾二矮子走到哪里哪里民工义愤填胸，骂声、口号声一片。
陈振东：“哎，今天陈指导员把那个造谣惑众的顾二矮子带到工地游行示众，让民工们知道就是他到处散布谣言，少数民工才不上工地的。另外，也让他看看我们工地上究竟是什么样子。”
宋乃德：“啊？这恐怕不好吧。”
陈振东：“这有什么不好，打击一些阶级敌人的嚣张气焰，激起民工劳动积极性。”
宋乃德：“说的也是，再叫他在这里劳动几天，让他尝尝劳动的滋味。然后交给法律部门，当办罪的要办罪。”
一个民工看到顾二矮子走来了，拿起大锹就走：“他妈妈的，今天我用大锹去把他凿死了！”
宋乃德：“干嘛！回来！”
某民工把那个民工拉回来。
宋乃德：“他犯罪由政府依法惩办。你不能去打他，你打他你犯法，懂不懂。”
民工：“我就是听了他的胡说八道才没按时上工地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真是想不通。”
宋乃德：“凡是老百姓拥护的事，敌人就反对。因为他和我们不是一条心，不是一个道！”
民工：“另外，听说南寨王庄村的肖宏余偷跑回家，连夜跑上合德镇，到合德就被日本鬼子抓去了。”
宋乃德：“真的？哎呀，他真的太无知啦。”
“那我们就团结起来，齐心干，气死这个大坏蛋。”那个民工推起小车就走。
五十七里工地，一万多民工在工地上生龙活虎，干劲十足。


指挥部门前。日。
天，蒙蒙亮，一辆敞篷汽车在路上疾驰。向北，向南，转了个弯直向东去。
工地指挥部面前。宋乃德、陈振东、江擎宇、陈宜芳、陈景石排列有序。
“滴！滴滴！”一辆绿色敞篷汽车来了。驾驶员下车开门，一位头戴礼帽的老者下来。
宋乃德：“杨老先生，您怎么也来了？”
杨芷江：“这么大工程，在我的家门口，我能不来吗？”
宋乃德：“杨书记、唐书记来了，黄师长，洪参谋，吴政委都来了，快请屋里坐！”
黄克诚：“黑啦！黑啦！你们都黑啦！”
宋乃德：“海风吹的，越黑越有精神啊！”
唐棣华拉着陈宜芳的手非常激动：“你们都晒黑了。”
黄克诚：“谁也别进屋，全部上工地。宋乃德，走，快带我们到工地上去！”
太阳出来了。
黄克诚领头七个人扛着锨向工地走去。


工地上。
密匝匝的民工在挖土、推土来回往返，你追我赶。
宋乃德：“请各位领导就在海堤上平土，把民工们推上来的土块打碎铲平。再把码头口土块整整平，让民工小车好走，就这么事情，干累了就休息一下啊。”
宋乃德和杨芷江在一起平土：“老人家，你为我们海堤已经操了不少心啦，党和人民感谢您呐。”
杨芷江：“不足挂齿啊，说文解字中说，人者，天地之性最贵者也。当一个人的知识、能力比别人高的时候，他就应该帮助能力低的或弱者。这就是人的本性和高贵之处。如果他的高贵之处不为民所动，那他还算是人吗。“
陈宜芳和杨纯、唐棣华在一起平土。
陈宜芳：“棣华，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唠？”
唐棣华：“芳姐，你说什么？”
杨纯：“她呀，现在挺忙的，阜宁县里里外外就她和汤庐山两个人。”
陈宜芳：“集体事情忙，个人事情也要忙啊！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华妹是不是啊？哈哈哈！”
唐棣华：“你不用笑，你要将宋县长的安全、衣食住行的事做好。特别是安全工作，这荒滩僻野你要入神噢。”
陈振东和洪学智、吴法宪在一起劳动。
洪学智：“这些土堆起来夯不夯啊？”
陈振东：“夯啊！每上一公尺土就要夯实一次，根据规划海堤七米八高，要夯八次。”
洪学智：“估计要多长时间。”
陈振东：“我们这北段是二十八点五公里，民工一万七千左右，每个民工每天挖土按六立方计算要十五六天。”
洪学智“那也快当么。”
陈振东：“这是指晴天，下雨天不算。”
吴法宪：“天有不测风云，经常下雨的话，一个月两个月就难说。另外，还会有好多想象不到事情出现，现在国民党的汉奸、特务很猖獗，在各地搞反宣传，搞破坏啊都有，你们千万不要掉以轻心，抓好工程的同时更要抓好安全。”
陈振东：“政委说的是啊，工程一开始就发现不少人在造谣破坏，反对我们修筑海堤。”
不远处民工在挖土。
民工甲：“今天八路军不少大干部来替我们帮工啊。”
民工乙：“现在不叫八路军啦，叫新四军，军长是陈毅。”
黄克诚走到宋乃德、杨芷江旁边：“老宋啊，你要注意身体啊，不要整天挖土推土，你把一万多民工照管好了，安安稳稳把这海堤修好了，不出什么差错就是万幸。不管遇到什么困难要告诉我，非常时期军政一家嘛。”
宋乃德：“老首长说得对，海堤工程我是前线总指挥，你是后方总指挥，有什么事我一定向您汇报。”
杨芷江：“把这海堤修好了，你们就功德无量啊，就更得民心啦，你们的政权就稳定啦。”
宋乃德：“老人家，我们共产党人的宗旨是为民解忧，从来不想扬名立万。请放心，我宋乃德就是脱皮掉肉，前面哪怕刀山火海，我也要把海堤修好！不获全胜决不收兵！”
杨芷江：“这叫‘范公已往宋公继，拜罢先贤拜后贤’啊！”
宋乃德：“老人家此话羞煞我也，应该改为黄公继啊！我不过是黄师长的部下而已。”
杨芷江：“黄公、宋公都是人民的好公仆啊！哈哈哈！”
蓝蓝的天空，黄黄的大海。
五十七里海堤上，一万多民工在工地上干得热火朝天。


指挥部门口。日。
陈宜芳在一个水塘边洗衣服。
吴百卉也端着一盆衣服来了。
远处传来打夯号子。
陈宜芳：“哎，百卉，今天他们工地打夯我们去看看吧？”
吴百卉：“我不想去，这么多衣服要洗呢。”
陈宜芳：“全是陈振东的吧？”
吴百卉（腼腆地）：“不，还有我的。”
陈宜芳：“去看看，衣服下午洗，走吧！”


（作者：施浩山    编辑：罗会清）

小城770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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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北老伯

好剧本，谢谢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