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滈随笔（15） 西安女孩（上）

滨湖散人

子滈随笔（15） 西安女孩（上）
刘子滈

       人的一生，看似漫长，实际上很有限，很多经历的事，有时随着时间的流逝，似乎逐渐淡忘。实际上，那些事只是暂时沉淀于记忆深处，某个不经意的触动，让人又想起那并未忘怀的人事。廿五年前，我与几个西安女孩交往的故事，时常明晰地流连于我的脑洞中。
                                                                                                              一
       一九九六年暮春，已过而立之年的我，服务于杭州某丝绸服装公司，仓库管理。
       一天上午，有六位姑娘来到仓库，领取生产工具，剪刀，梭蕊，梭壳等。经过交谈，我了解到，她们都很年轻，20多岁，在她们身上刚刚发生了不平常的故事。
原先，在她们的家乡，西安市城郊，或邻近县乡，她们经别人介绍，前往福建晋江市某一玩具厂务工，专门生产长毛绒玩具。可能不适应南方湿热气候与饮食，也可能因为工资低少及发放不及时，做了几个月，她们没有继续做下去，集体辞职了，一起回西安老家。姑娘们做工时间不长，收入不高，也就没有多少积蓄。她们买了去西安的火车票后，身上的钱也就有限了。昨夜，她们来到杭州火车东站，下了火车，改签火车票，准备换乘去西安方向的火车。
      杭州是有名的服装城，声名在外，四季青服装城，秋涛服装城，东站服装城，等等。那些新潮、新颖、新奇的各式服装，琳琅满目，争奇斗艳。爱美的姑娘们怎么会轻易放过这难得的选购机会呢？她们趁着短暂停留的几个小时，下车选购衣服了。由于身上钱并不多，在选择上，问价上，议价上，她们花了不少时间。终于，她们各自选购到心仪的服装，高高兴兴地回到火车站，准备登车时，一个不好的消息，瞬间袭来。她们将乘坐的火车已准时开走了，她们已无法登上火车，离开杭州，回归家乡。而手中的火车票，也宣告作废。
        失望时刻无情地来到，她们迅速检查各自的钱物，六个人的钱根本无法买齐去西安的火车票。她们买衣服已花去了大部分钱，仅剩几顿饭钱。她们只好流落火车站。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服装城之杭州，服装生产厂也是星罗棋布，数不胜数，用工需求十分旺盛。这六个女孩的小队伍来回几趟，很快引起一招工人员的注意，那就是我们公司的人事主管老万。老万了解到姑娘的情况后，立即热情地邀请她们来我们公司上班，并承诺公司包吃住，工资按时发放。这样，她们来到了天和公司，她们还是幸运的。
        可是，经过几天的试用，她们并不适应天和公司的要求。她们原来做毛绒玩具，她们的工艺操作水平不能胜任丝绸服装的精细操作，公司有关人员劝退了她们其中五人，仅留用一人。那么，其他五人只好又将回到火车站广场去流落了。
        她们又来到仓库，办理退回工具手续。了解到她们的情况，我有点同情她们。这几天，她们在试用期，实际上，也没有做什么事。公司已提供她们吃住，所以，也就没有工资结算给她们。这样，她们如回到车站，吃饭都成了问题。
        我问她们，回到车站怎么办？按她们的操作水平，她们适应的服装厂家并不多。她们表情惘然，也很无奈，只是表示到车站看情况。
        几位姑娘的孤立无助，我看在眼里，于心不忍。我问她们，想不想回家？如买火车票，还差多少钱？她们算了一下，除去一人（留下一人，她的余钱还可先拿出来），只有五人回去，她们只需200元钱就够用了。我决定，借200元钱给她们。当下，我送她们去车站，看着她们买了火车票，上了前往西安的火车。她们表示感谢之情，现场还有点洒泪而别的气氛。姑娘们其实还是洋溢着青春的气息的，其中一位，气质不凡。多年后，看到民国影星胡蝶剧照，我以为，那位姑娘有点俏似胡蝶。
挥手告别之际，她们再三叮嘱我，让我照料留下的小姐妹——王小妹。
        不到一个星期，我陆续收到了来自西安的信，打开信封，展开信纸，开头几乎都是：哥 你好！然后，谈了她们回去的大概情况，再就是她们本人以及她们的家人对我的感激之情。她们或单独写信给我，或几人合写给我，印象中“胡蝶”姑娘单独给我写了一封信，文笔，文辞，都不错。收信的同时，我收到了经邮局汇来的200元钱。
         我的心里感到温暖，实际上，我自己并没有妹妹，西安女孩的几声称谓，还是让我感受到做哥哥的自豪与责任。她们再次嘱托我照料好王小妹。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