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滈随笔（3）

滨湖散人

子滈随笔（3）
童年记事二
刘子滈

      每个人都有童年，童年生活是简单的，也是有趣的。那些有趣的事儿，平时沉睡于记忆的长河中，有时它会冷不丁蹦出来，以慰藉那日渐干涸的心田。 小时候的我，胆小，不爱讲话，睡梦中常常被各种奇奇怪怪的噩梦所惊醒。梦醒时，我的双眼噙满泪水。
      3岁那年，有一天傍晚，我坐在自家门槛上，望着门外，发呆，想着心事。突然，邻居大叔搞怪吓唬我，我被吓得不轻，似乎已魂不在身。很快，母亲知道了我被吓的事儿。母亲认为，小孩子丢魂失魄，问题很严重，是不祥的事情。将失落的魂儿，赶紧招回，而且，必须尽快行动。
      晚上，母亲捡起地上的一把扫帚，取了一件我穿的衣服，包住扫帚，走出家门。一会儿，母亲的声音从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三子家去（回家）了吗？”家里，姐姐抱着我，赶快应一声∶“家来（回来）了”。随着声音越来越响，母亲的脚步离家越来越近。夜色空濛，漆黑的天空，闪烁着几颗星星。风，轻轻地吹。平时欢叫的狗儿，停止了吠叫，为母亲的声音所吸引，竖耳静听。只有那蟋蟀欢唱如故，声声清幽。至于家旁邻居，并不奇怪，三儿的魂又被吓丢了。
到家后，母亲欣慰地对我说，好了，魂招回来了，不要怕了，好好睡觉吧。我一下子安静了许多，魂已招回，我也就没有理由哭闹了。我入睡了，慢慢进入了梦乡。我的旁边，放着那包裹我衣服的扫帚儿。
       从小，我的身体也不怎么強壮，体弱多病，头痛肚疼，时常发生。为此，母亲操了不少心。对待我的小毛病，母亲的拿手好戏，站水碗儿。
一般地，每当我身体不舒服时，母亲总是第一个发觉。晚上点灯时分，母亲走出家门。向北，走过几家，再穿过一个巷子，请来小桃奶奶。那小桃奶奶，已七十多岁，有几分仙气。（这是我后来稍长大才知道的）。母亲熟练地拿出一只二号碗，盛半碗水，拿三根筷子，放在碗中。小桃奶奶来了后，取过父亲准备好后三张黄草纸，简单折卷成筒状，来到我的跟前。由于不舒服，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小桃奶奶拿着那一卷纸，先让我对着纸卷哈一口气，她自己也对纸哈一口气，同时她嘴里念念有词。接下来，小桃奶奶就蹲在地上，一只手竖直拢住那筷子，另一手不停地抄起碗里的水儿，沿筷子顶头浇下。她的嘴里不停念叨，开始跟我已逝去的先辈对话。是奶奶来了吗？看三孙子了？看过了，就走吧。或者，再试着念叨，是爹爹（祖父）来了吗？是老太爷（曾祖父）吗？是老太（曾祖母）吗？她不停地发问，也在不停地试着让三根筷子鼎足而立。终于，离开了手的拢罩，三根筷子聚拢一起，坚定地站立水碗中。小桃奶奶庄重地告诉我母亲，是奶奶来看三孙子。烧点钱，让她走吧，让三儿好起来。然后，小桃奶奶，用那卷纸打倒那筷子，那纸递给肃立一旁的我父亲。父亲将纸拿到门外，墙角，肃然点火烧掉。纸点着了，一会儿升腾起来，打起旋儿。
       站水碗这活儿，平常的邻里相帮，没有报酬。当然，不舒服的我，该喝水还是要喝水，该发汗还是要发汗，该保暖还是要保暖。过了两三天，我也就好起来了.
       后来，母亲年纪大了，头疼脑热，请医生医治了，站水碗的事儿，也就不提了。  
诗云    仙家无声常爱怜，母爱深深是情缘。
          童心无邪思天真，不惧生死本自然。

                     滨湖散人（刘子滈）初稿于2020年10月25日，再改于2021年9月10日盐城西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