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园子里常绿的亲情

仓中青

菜园子里常绿的亲情

        我家一年四季很少买蔬菜。不要以为我们是嗜肉人群，而是我的居住于乡下的亲人，常年源源不断地供给了我足够的自种蔬菜。
        我是一个从乡村流亡到城市的失地农民。自从我离土那时起，我的兄弟姐妹们就开始给我馈赠蔬菜，几十年没有断供过。这些出自于他们辛劳种植的无公害蔬菜，饱含着无以言尽的亲情。
        二姐家的菜园子，是我的主要供给基地。二姐二姐夫是侍弄土地的好手，大集体时是村上的劳动模范，土地承包后曾经把刨园卖蔬菜当过养家的主业。年事渐高后，田种得少了，留下几十方地，从春到冬种青菜、大白菜、黄瓜、青椒、番茄、萝卜、大蒜、莴笋、药芹、香菜、菠菜、茼蒿等十几个品种的蔬菜，专供亲人们分享，我得的是大头。隔三差五，二姐会打电话通知我拿菜。只要我说出半个忙字，二姐夫的电瓶三轮车就会将分类打成包的蔬菜送到我办公楼的门卫处。于是，我不得不主动去领取供给，免得他们奔波。
        弟弟一直住在老家庄，论干活算不上强壮的劳力；弟妹要照应孩子，用于种地的时间也不多。但他们给我种蔬菜的活从没落下，把家前屋后的每一寸地利用到极致。每逢节假日，我们必须回到老屋，或寻找乡情的温暖，或追恋某种仪式感，汽车后备箱也会无一例外地满载而归。除了蔬菜，常常还有油米、鸡蛋、杂粮。
      五妹个性温和，不喜欢多言，正常都是不事先告知，将蔬菜送到我单位的门卫处，拜托人家看到我车出门时叫停，顺带回家。近两年，五妹家已拆迁住到镇上，时时还给我送蔬菜，说是老房子边上的地没有用完，有些空隙地闲着也是闲着，种一茬是一茬。老妹夫妻俩常年在外打工，没有充裕的时间种应时蔬菜，她便种南瓜、山芋之类，管理用工少，收获时成筐成袋给我送。三姐去年患了肿瘤，我们兄弟姐妹费尽心思把她送往省城救治，保住了一条命。回家休息几个月，进城复查时居然用电瓶车给我驮来满满一车大白菜、佛手瓜、菠菜。
        大姐久居城中，七十多了，勤劳的本质至老未渝。城里没地种，她充分挖掘了阳台空间摆架设盆，长出了很多鲜葱水蒜，乐于与我分享。她还跑到乡间找隙地种蔬菜，当作健身锻炼方式，收获丰厚的蔬菜叫我们领取，也分赠楼上邻居。
        菜园子里，丰茂生长的是根蔓相连的亲情。赠与受，我们互不计价，却价胜千金，点点滴滴常绿在肝脑，蓬勃在心头，永无凋萎。